香港擬限制內地居民赴港產子

在香港東區醫院的產房外，香港本地產婦Angela驚訝地看到，走廊兩側坐滿了前來生子的內地產婦家屬。“這家香港本地公立醫院的護士一開始便用普通話跟我交流，這實在令人驚訝。”她對《第一財經日報》說，“這里內地產婦占了絕大部分，護士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而一名幫Angela作產前檢查的護士私下透露，不僅公立醫院人滿為患，連收費昂貴的香港私立醫院的產科病房也已經排到今年11月份。“圣保羅、浸信會等私立醫院的病房已經排到8個月以后了，也就是說，剛剛受孕1個月的孕婦必須現在就到港產檢，同時交付定金，只有這樣才可能在預產期之時有病房住。再遲的話，肯定沒有位置了。”上述護士說。

在此情況下，香港食物及衛生局局長周一岳日前突然表態，稱內地孕婦大量涌入香港分娩，對香港的婦產科服務形成了壓力，首次提出研究限制孕婦來港產子的方法。

與美國、加拿大一樣，“出生地原則”同樣適用于香港，即只要是在當地出生的孩子，就擁有香港居民身份，而不管其父母是不是香港人。根據香港特區政府此前公布的統計數字，在2010年8.8萬名香港新生嬰兒中，約有4.1萬名為內地孕婦在香港所生，從而成為香港永久性居民，享受相應的福利。香港的“出生地原則”也在受到內地赴港“生產潮”的挑戰。

公立醫院聯名要限制

周一岳的表態頗發人深思，因為他在不到一周之前的3月26日剛剛表示，不會限制內地孕婦赴港產子。在醫管局的官方網站上，仍然刊有周一岳當時就此事的言論：“這政策(允許內地孕婦赴港產子)不可有任何行政上的限制，譬如外國或內地人士來港接受治療，只要他能負擔有關費用，相信這亦是我們以人道立場，不可防止。但我們亦要保障這些孕婦與嬰兒的健康，故需要她們起碼已在港進行產前檢查，并已作產科醫院的病房登記，才容許她們來港生育，這個原則不會變。”

根據港媒披露，周一岳前后態度的轉變與香港八大公立醫院的婦產科主管聯名致信要求政府采取限制措施有關。

不過，很難說公立醫院是否代表了香港業界的普遍觀點。

與八大公立醫院態度不同的是，香港的私家醫院甚至大舉擴張，擴充了產房與護士人手。而且分娩費用比前兩年普遍出現大幅度的上漲。然而，即使是養和醫院那樣的頂級私家病房，也滿足不了內地準媽媽們的需求，收費十幾萬港元的生產套餐供不應求。

Angela介紹說，東區醫院這樣的公立醫院也設有一些私家病房，按私立醫院的費用標準收費，但也常常爆滿。她對本報表示，就在她入住東區醫院準備分娩的當晚，住院處在短短幾個小時里就接收了20多名內地產婦。

更為有趣的細節是，幾年前，致電香港的醫院，以普通話進行自動語音操作通常放在第三位，而現在，當致電香港東區醫院產科時，聽到的是“普通話請按1字，廣東話請按2字……”

一名在公立醫院生產的香港媽媽表示，公立醫院通常會把臨產征兆不是很緊急的孕婦勸回家，等待出現更明顯的征兆時再入院。但是，“往往這幾個孕婦剛走沒幾分鐘，就又有新的大肚婆被推進病房。”她說。她曾親耳聽到醫院的護士一邊收拾一邊抱怨說：“床鋪還沒晾涼呢，就又住進來人了!”

事實上，令公立醫院的醫生們不滿的可能是人手嚴重緊缺。由于私立醫院的待遇更高，不少接生的護士與醫院均被挖至私立醫院，這更加劇了公立醫院的人手緊張情況。

內地孕婦為香港的醫院貢獻了大量的盈利，并催生了一些中介機構的服務。從客觀上來說，這條利益鏈上的每一環節都得到了好處。然而，香港本地孕婦與當地公立醫院的員工卻是這一利益鏈上的非受益者。

限制不當或引起訴訟

周一岳在上月30日強調，香港特區政府一直關注內地孕婦來港產子趨增，對產科及兒科深切治療部構成壓力，香港特區政府將與有關服務提供者探討解決方法，包括考慮限制內地孕婦來港產子及采用專業自律的方法。他舉例稱，可能會建議私家醫院要控制婦產科的服務量。

具體有何措施能有效防止內地孕婦來港?香港特區政府尚未公布。但香港各界的看法并不樂觀，普遍認為，無論采取何種限制方法，可能最終都很難堵住這個閘口。因為內地孕婦來港生子已經形成了一條產業鏈，如果真的阻止了內地孕婦來港，損失的可能不僅僅是有意來港生子的人以及香港的醫療機構，將二者聯系起來的中介商等都會受到影響。有立法會議員及法律界人士已經表示，如果限制內地孕婦來港生產，可能會涉及歧視及有違法律原則，搞不好會引起訴訟。

在銅鑼灣的一家私人產科診所，當被問到香港入境處未來是否會阻止內地孕婦過境時，一名護士表示并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她對前來咨詢的內地產婦說：“只要有香港這邊的產檢記錄，入境處就不會阻攔。所以，內地孕婦最好是趁著肚子還不是很明顯的時候過來產檢。”